Transcript (CPrA大会发言) - 中国语用学研究会China Pragmatics Association

翻译还是重命名？
—语用翻译中的主体性
To Be Translated or Renamed：
the Subjectivity Manifested in
Pragmatic Interpretation
翻译还是重命名？
—语用翻译中的主体性
何自然
广东外语外贸大学外国语言学及应用语言学研究中心
李
捷
华南师范大学外文学院
[email protected]
[email protected]
• 1. 引言
• 2. 重命名语用翻译的手段
• 3. 重命名语用翻译中的主体性
• 4. 重命名语用翻译的功能
• 5. 结束语
1引言
• 在文艺作品、商品、机构等名称的翻译中，译者不直
译、音译或意译原件名称，而是将其重新命名，由此
经常导致原件与译件名称大相径庭，试看下例：
• （1）小说Gone with the wind
• 直译：《随风而逝》；意译：《飘》
• 重命名：《乱世佳人》
•
小说Oliver Twist
• 不按音译为《奥立弗·特威斯特》
• 重命名：《雾都孤儿》或《孤雏泪》；
•
注： 翻译重命名过去都看成是意译。意译的英文对应词是free translation，似乎指凡不按音
译出而按意思自由译出的翻译都算是意译。但我们认为，意译固然不是音译，但也不同于将
原语意思直译，更不同于与原语意思大相径庭的重命名。直译译出原句的字面意义；意译译
出原句的隐含意义，而重命名则是由于种种不同原因导致译者采取与原件音、义无关的另类
说法。重命名作为翻译手段，常见于名称或标题翻译。
一、文艺作品名中的重命名
• （2）电影The Shootist 不译为《射手》，而
重命名为《英雄本色》；
• 电影Waterloo Bridge直译为《滑铁卢桥》，
但汉译名为重命名后的《魂断蓝桥》；
• 电影The Bridges of Madison County不直译
为《马迪森郡的那些桥》，而是重新命名为
《廊桥遗梦》。
• （3）童话Pinocchio不译为《匹诺奇欧》或
《皮诺曹》，而重新命名为《木偶奇遇记》。
• （4）戏剧片《王昭君》、《昭君出塞》的英译
名为 Beyond the Great Wall。
二、商品的重命名
• （5）汽车名landrover不翻译为“陆地漫
游者”，而是重命名为“路虎”或“陆
虎”。
• （6）药物名中的降血脂药Simvastatin
Tablets，通用译名是辛伐他汀片，但注册
商标时重命名为易于记忆的“舒降之”。
三、机构名的重命名
• （7）颐和园，英译时既不音译，也不按“颐
和”所表示的“颐养冲和”之意来意译，而是
重命名为the Summer Palace。
• （8）机构名称翻译：“广东外语外贸大学”
不是Guangdong University of Foreign
Languages and Trade，而是来个重命名：
Guangdong University of Foreign Studies；
北京航空航天大学、西安电子科技大学的英译
校名也重命名，分别译为Beihang University
和Xidian University。
• 类似的例子不胜枚举，这说明此种“翻译”
现象具有普遍性。但它显然不同于直译、
意译、音译、编译、摘译，而是译者的一
种重命名行为（见何自然，2003）。因此，
重命名应当看成是处理名称翻译的手段之
一。
• 那么，
• 1）重命名翻译法一般通过哪些手段实现？
• 2）依据是什么？
• 3）会取得什么样的语用效果？
2. 重命名语用翻译的手段
• 几年前香港在原新华社旧址上筹建一家四星级
酒店，取名为Cosmopolitan Hotel，在翻译
该酒店名称时就曾遇到了麻烦：如果意译成
“大都会酒店”，会让人误以为是家夜总会，
而最好的解决的办法就是遵循汉语文化内涵给
予重新命名（何自然，2003）。
• 果然，这座酒店最终重命名为香港“丽都酒店”
了。我当时在文章中将这种现象归为“另类”
翻译，列举了专名翻译面临的困惑。
• 翻译中是怎样重命名的呢？这里试以现有的语
料概括出几种常见的重命名翻译手段。
2.1 原件内容概括法
• 当原件名称直译后表达的信息不足时采用此法。名称翻译
不同于文本翻译，既要做到言简意赅，又要起到提纲挈领
的作用。这就要求译件名称对读者而言具有一定的意义，
而不是直译一个毫无意义的抽象名称：
• (9)a. 电影《济公》译名为The Mad Monk，而不按“济世”
含义意译，也不按音译成Ji Gong；
•
b. 小说及电影Rebecca译名为《蝴蝶梦》，不用音译称
《丽贝卡》；
•
c. 儿童读物《狐假虎威》--The smart fox and the tiger.
• 不直译为：the fox borrowing the awe of the tiger，
不意译为 an ass in the lion's skin;或to browbeat
others by virtue of one's powerful connections.
2.2 译件功能凸显法
• 此法一般用于翻译商品名时重命名。出于对经济效益
等因素的考虑，译者在翻译一些过于专业的商品名时，
会依据商品的主要功能来对其重新命名，使读者易于
记忆和接受，便于商品的推广。
• 药名：“舒降之”、“络活喜”、“压氏达”，“唐
力”等；
• 广州番禺社区名Clifford被重命名为“祈福新邨”。
• 译件对象（消费者）遇到一个令人愉快或受到鼓舞的
商品名称，总会乐于受用，从而增加了该商品的经济
效益。如果一个译件（文字或多媒体资料）通过重命
名能够唤起译件对象（读者、观众、听众等）对事业、
对社会、国家的自豪和热爱，这个重命名还会增加译
件的社会效益。
2.3 类属移植法
• 不同国度或民族之间的文化总会存在一定的相似
性，而不同语言的读者在文化背景上的差异又是
导致重命名的一个重要因素。当直译或意译不能
突显出原件的内容时，译者会采用类属移植法来
重行命名，以取得与原件名称一致的效果。例如：
(10)a.电影Waterloo Bridge汉译名为《魂断蓝桥》;
b. 电影The Bridges of Madison County汉译
名为《廊桥遗梦》
(10)a中的魂断蓝桥源于地地道道的汉语典故---- “尾生
抱柱”，讲一个叫尾生的书生和心爱的姑娘约会于
蓝桥下，可姑娘迟迟不来，尾生苦等，水涨桥面仍
不离去，直至抱柱而亡。后人便把相爱的男女一方
失约，而另一方殉情称“魂断蓝桥”。电影
Waterloo Bridge的故事情节与此典故相似，故译者
重命名时就借用来翻译原件。
(10)b汉译为“廊桥遗梦”， “廊桥”指有顶的桥，外
国和我国江浙一带颇为常见，是以前聚会交友的好
去处。电影The Bridges of Madison County中男
女主人公的爱情故事以多座廊桥的郊外为大背景，
汉译重命名为“廊桥遗梦”，与原著故事具有文化
上的相似性，可算是文化类属移植法的命名。
2.4 “汉拼”缩略转换法
当原件名称意译或直译起来都无法达到作为标题的要
求时，译者会采用汉语拼音缩略转换的方式重新命名。
如：
• 北京航空航天大学、西安电子科技大学的英译会很繁
琐，故以 “北航”、“西电” 的汉拼缩略转换形式分
别重命名为Beihang University和Xidian University。
• 广外校友早就建议母校校名翻译为Guangwai
University。
• 英译名 Beihang University， Xidian University，不
同于上海交大、西安交大的英译：Shanghai Jiao
Tong University，Xi’an Jiao Tong University。前
者是“汉拼”缩略转换的重命名，而后者的Jiao Tong
则是从原名直接音译。这里“交通”二字与traffic无关，
如追溯其历史，实为“四通八达、交流融通”之意。
注：交通大学的历史：1921年，因交通部所属上海工业专门学校、唐山工业专门学校、北平铁路管
理学校、北平邮电学校四校散居各地，不便管理，为统一学制，统称交通大学。“交通”之意
取自于《易经.泰卦》：“天地交而万物通也，上下交而其志同也”，并非“交通运输”的意思。
3. 重命名翻译中的主体性
• 重命名翻译是典型的语用翻译，体现了语用翻译的等
效翻译观。译者遵循的语用等效的原则是：
• 在准确理解原作内容的前提下，译者根据原文提供的
语境，从读者的文化背景、价值观和社会习俗等因素
着想，力求译文取得与原文一样的语用效果。因此，
语用翻译提倡按需处理译文。
• 在翻译名称、标题时，译者不是只对原件名称或标题
直译，而是解读原件全部内容，重新提炼，以求给出
一个具有画龙点睛效果的标题。在此过程中，对原件
名称或标题重命名就是常见的手段了。这也是我们将
重命名看成是一种翻译手段的依据。
• 在重命名过程中，译者是意义重构的主体，影响着译
件语言文字和结构的选择，是译者主体性在译文中的
有力体现。
• 主体性（或称主观性，subjectivity)是语言的基本属
性，交际中产出的语言都带有主体性，Benveniste
(1971:226)提到：“语言的主体性通过I(“我”)来声明
说话人自己是‘主体’……语言是这样组构的：它允
许每一个说话人通过使用I(“我”)来使自己在整个语言
中取得合适的位置”。
• 主体性、主体化（subjectivisation)在语言学界的研
究由来已久。目前人们用主体性与言据性
（evidentiality）相结合来诠释语言的语用现象。可
以说，主体性、言据性等问题是语用学研究的另一个
热点课题。
• 当前主体性研究的领域主要有（Finegan，
1995: 4)：组建话语时说话人的视角；说话人
对所说话语的情感倾向；说话人对情态的表达
或对话语命题的认识。
• 我们认为，主体性表现为说话人对待所谈事物
的态度和站位（stance），本质上涉及的是一
系列的语用问题：
• --在什么语境的氛围中说话；
• --用什么态度说话；
• --站在什么立场上说话；
• --选择什么样的语言结构说话；
• --说话要达到什么目的。
• 同交际语言产出过程一样，翻译再创造的文本
语言也存在主体性。在原件名称的翻译过程中，
当译者决定使用重命名的方式来处理该原件名
称时，主体性问题就更加突出了。
• 因为重命名是一种比直译或意译要深刻得多的
翻译行为，明显体现译者主体性的介入，整个
处理过程都受着译者的情感倾向、对原件内容
所持的态度、对文化背景的认识和决意重命名
的意图等主体性因素的影响（见李捷、周榕，
2011）。
3.1 译者的文化背景
• 翻译是一种跨文化交际活动，而跨文化交际
的核心是价值观（胡文仲，1999 ）。译者是
具有价值观的个体，各有自己的文化背景。
不同文化背景的译者翻译同一条标题，会有
不同的版本。 Waterloo Bridge的中译重命
名为《魂断蓝桥》，日译则重命名为『哀愁』
（あいしゅう）。文化背景最能反映译者主
体性在译文中的介入。下列再举几个例子：
• (11)电影The Matrix汉译重命名，
大陆：《黑客帝国》；
台湾：《骇客任务》；
香港：《22世纪杀人网络》。
小说Oliver Twist汉译重命名：
1)《雾都孤儿》；
2)《孤雏泪》。
(12)电影《扁担，姑娘》英译重命名：
So Close to Paradise；
电影《大话西游之大圣娶亲》英译重命名：
1) Chinese Odyssey
2) Cinderella
3.2 译者的情感倾向
• Lyons (1982: 102)给主体性下的定义是:“自然语
言为说话人提供他表达自己态度与信念的方式”。
可见，态度也是主体性的一个重要组成内容。在
重命名过程中，原件毫无情感倾向的、表中立的
名称或标题，经过重命名后就可能具有某种情感
倾向，如：
• (13)电影《东邪西毒》的英译重命名：
Ashes of Time；
电影George Wallace 的汉译重命名：
《风云传奇》；
电影The Shootist 的汉译重命名：
《英雄本色》。
3.3 译者的翻译意图
• 语用翻译提倡按需处理译文，而不是见到原件就
不问需要地从头到尾译出。译者通读原件之后会
选择或节录他认为需要的或意图译出的部分译出。
为了突出所译的内容，译者往往放弃搬用原件名
称，而对译件重新命名。这一过程就是译者意图
介入的过程。电影Sister Act和Earthquake 等电
影译制时分别被改名为《修女也疯狂》和《夺命
惊魂》，其重命名的理据正是译者认为影片原名
没有给予影片应有的吸引眼球的效应，于是决定
重命名以引起观众注意，从而达到提高票房收入
这个主体性意图。
• 又如药品，除音译通用名之外，还多给了一个多少带
有提示药物用途的注册商标名，这明显是厂商的主体
性意图，让药物使用者方便记忆药品名称和药效，从
而促进药物的销量。
• 当然，为实现翻译意图译者不一定都要给译件重命名
的。他在译件名称翻译时决心放弃采用音译或意译，
而偏要来个重新命名，那都是主体性所使然。最近报
章批评翻译中故意以“不雅”的重命名来吸引“好耸
动”、“心存不轨”的译件对象，指出那是“公众道
德”的问题。(《南方都市报》2011/07/11,C16)
•
注： 据报载，台湾的译制片商将今年参加戛纳电影节的一部法国艺术片My Little Princess不
直译为《我的小公主》，而故意重命名为《她妈的公主》。那是，讲一少女被其母指使作为未
成年模特而引人遐想的故事。这个听起来不雅的重命名最终被改称为《她妈妈的公主》后才在
台湾公映。
4. 重命名语用翻译的功能
• 4.1有助于实现译事三元关系的平衡
• 语用翻译过程中要考虑的译事三元关系，即原件、
译件和译件对象（即译件的读者或使用者等）三方
面的相互配合（何自然 2000：221-241），而在名
称翻译时要求译者考虑：
• --直译或意译原件名称是否能反映出原件内容；
• --译件对象对译名能否理解；
• --译名是否能反映译件的目的；
• --译名是否需要实现译者的某种意图，该意图是否
正当，如何使译件取得经济或社会效益等。
• 为解决上述问题而对原件重命名将有助于译事三元
关系达到平衡。
• 4.2 有助于实现译“意”
• 语用翻译提倡译“意”，这里的“意”是指原文作者
的语用意图（何自然 2000：ibid.）。为实现这一目标，
翻译时必须考虑原件的文化背景、社会认同、语言习
惯等语用因素。
• 重命名一般是在原件和译件因文化差异而出现不能通
达、不能取得预期语用效果时采用的。特别是当直译
或音译原件名称时，原题的意图及其深邃背景可能体
现不出来，这就得起用重命名翻译法。因此，重命名
应当看成是处理名称翻译的手段之一，它有助于实现
语用翻译提倡的译“意”目的。
5. 结束语
• 如何从语用学的角度实现名称和标题的高效对等翻译
是一个非常有意义的议题。
• 从语用学的角度看，译文无论作什么样的处理，只要
它能传达原作的用意，实现语言交际的目的，它就是
一种可行的译法。给译件重命名就是这样的一种名称
翻译法，因此，我们将它从语用翻译研究中单独提出
来讨论，以引起广大学者的重视。
• 名称翻译是否要给出一个共同的依据以便实现同类名
称译文的统一？目前，国内大学名、学科名、街道名、
菜单名等名称的翻译可谓五花八门、混乱一片。这些
名称究竟是重命名翻译还是直译或意译都值得我们今
后进一步探讨。
（完）
•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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