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史学史

张笑川

绪论

• • • • • 一、中国史学史研究的对象、任务与内容 二、史学史学科的特点 三、研究中国史学史的意义 四、关于中国史学史的研究方法 五、中国史学史研究的历程和展望

一、中国史学史研究的对象、任务与内容 • • 史学史学科的定义：史学史是研究历史学发 生、发展及各时期史学活动状况的学科、它 有着清理史学遗产、阐明史学演进过程和揭 示史学发展规律的任务。（对象与任务） 史学史研究的内容： 1 、历史观 2 、史学思想和史学理论 3 、史学评论 4 、历史编撰学 5 、官方修史制度 6 、史家及史学机构的史学活动

二、史学史学科的特点

• • 1 、紧密联系于史学、而又独立于历史学之 上。 2 、认识体系的完整性。这使之区别于史部 目录学、史料学、史籍整理等史学辅助学 科。

三、研究中国史学史的意义

• • • 1 、有助于历史研究的进一步深入 2 、有助于其他学术史研究 3 、为建立和丰富史学理论提供必要条件

四、关于中国史学史的研究方法

• • • • • • • • • • （一）基本功： 1 、掌握一般历史研究所需要的基础知识。 2 、具有一定的理论素养 3 、系统全面地掌握史学史方面的知识 4 、掌握史学史相邻学科的知识，其中较重要的有目录学、 中国哲学史、中国思想史、中国文学史等等。 5 、掌握一般历史研究的基本方法。 （二）须注意的方法： 1 、必须注意宏观研究与微观研究的结合。 2 、注意史学与当时政治、经济和思想文化状况的联系。 3 、注意史学史学科诸项内容之间的联系。

五、中国史学史研究的历程和展望

（一）历程 1 、中国传统史学中的史学史因素 司马迁《十二诸侯年表序》，班彪《略论》，刘勰《文 心雕龙 • 史传篇》、刘知几《史通》等等 2 、梁启超和史学史学科的提出（ 20 年代） 3 、 40 十年代三部史学史专著的出版 4 、五六十年代： 50 年代沉寂， 60 年代活跃 5 、八十年代以来 : 深入与发展 （二）展望 1 、扩大研究内容 2 、更新研究方法

较重要的史学史家

参考阅读书目

• • • • • • • ①瞿林东《中国史学史纲》 ②蒙文通《中国史学史》 ③顾颉刚《中国当代史学》 ④钱穆《中国史学名著》 ⑤刘知几《史通》 ⑥章学诚《文史通义》 ⑦梁启超《中国历史研究法》及补编

阅读基本文献

• • • • • 乔治忠：《史学吟》 司马迁：《太史公自序》、《十二诸侯年 表序》 班固：《司马迁传》 范晔：《班彪列传》 刘勰：《文心雕龙·史传》

作业

• 乔治忠《史学吟》书后

第一章 史官时代

——

中国史学的萌芽

• • • • 一、瞽史与传说 二、史官的演变 三、史官时代的史书和史学 四、殷商至西周时期历史观念的演变

一、瞽史与传说

• • • • 中国史学的起源： 杨翼骧：探究我国史学的起源，应当从文字出现的时候谈起。因 为有了文字才能有历史记载，有了历史记载才能编纂成为史书，在记 录史实和编纂史书的过程中才产生了史学。 文字是史学产生的必要构件吗？ 孔子之前的史学可以文字的产生为分界线 分为两个时期：一个是瞽史时期，一个是 史官时期。

二、史官的演变

• 李宗桐：史之初义为史官，而其职权凡三变。总全国一切 之教权政权，最初之职务也。盖最古教权与政权原不分， 史既掌管一切天人之际的事务，则总理一切政权教权，亦 极合理。后渐演变，因政权与教权分离，天人之际属于教 权范围，故史官职权缩小，只包括天人之际的事务及其记 载而不能参与政权，此第二阶段也。只以著国史为事，此 第三阶段。亦即后世对史官之普通观念。盖时代愈后史官 之权愈小，愈古权愈广，明乎此，方能知史之真谛。即以 地位而言，亦最初极尊，而后转卑。（李宗侗：《中国史 学史》，台北：化冈出版有限公司， 1979 ，第 4 － 5 页。 ）

三、史官时代的史书和史学

• • • • • 1 、尚书 2 、诗经 3 、逸周书 4 、百国春秋 5 、其它类史书

3.1

《尚书》

• • • • • • 《尚书》是中国最古的一部典籍。 《尚书》的编定者据说是孔子。 《尚书》是殷商至西周时期的官方档案文件的汇 编。 今文尚书与古文尚书 《尚书》是记言体史书的鼻祖。 《史通 • 六家篇》：“盖《书》 之所主，本于号令，所以宣王道之正义，发话言于臣下。顾其所载，皆典、谟、训、 诰、誓、命之文。” 《尚书》的缺陷： 《史记 · 三代世表》：“至于序《尚书》，则略无年月； 或颇有，然多阙，不可录。”

四、殷商至西周时期历史观念的演变

• • • • • 《礼记 · 表记》：“殷人尊鬼，率民以事神，先鬼 而后礼。” 《诗经》 “ 文王”：“天命靡常” 《孟子 • 万章上》引《太誓》曰：“天视自我民视， 天听自我民听。” 《尚书》的“诏诰”：古先王有夏，今时既堕厥 命；今相有殷，今时既堕厥命。我不可不监于有 夏，亦不可不监于有殷。今王嗣受厥命，我亦惟 兹二国命。 子产：“天道远，人道迩，非所及也，何以知 之。”（《左传》昭公十八年）。

第二章 孔子至司马迁

——

中国史学 的确立

• • • 一、孔子的史学 二、战国、秦汉间的史学 三、司马迁和《史记》：中国史学的确立

一、孔子和《春秋》

• • • 孔子重视历史研究 孔子作《春秋》 孔子作《春秋》 对史学的影响和贡献 1 、开创了私人修史的新时代 2 、初步创立了编年体史书的雏形 3 、提出了一套历史编撰方法

孔子重视历史研究

• • • 述而不作，信而好古，窃比我于老彭。 — 《论语 · 述而》 — 我非生而知之者，好古敏以求之者也。 夏礼，吾能言之，杞不足征也；殷礼，吾 能言之，宋不足征也。文献不足故也。足， 则吾能征之矣。 —— 《论语 · 八佾》

《春秋》之地位

• • 汪荣祖：自此以往，史实有所区分，事情有所承 续，古今相延，史学生焉。（《史传通说·春秋 第四》） 内藤湖南：只有把记录和传说都加以汇总的时候， 才会产生历史的自觉。很显然，这一综录大体上 要以孔子为中心。孔子因为有很多的盲人朋友， 所以他与乐官商议，整理诗歌，又整理了《尚 书》。然而他们整理《尚书》并非只来自严密的 记录，期间也采纳了传说，余认为这大体上是没 问题的。《春秋》到底是否孔子所写，这是个疑 问。但估计其正文大部分来自记录。——《中国 史通论》（上），第16页。

孔子作《春秋》

• • • 世衰道微，邪说暴行有作，臣弑其君者有之，子弑其父者 有之。孔子惧，作《春秋》。《春秋》，天子之事也。是 故孔子曰：“知我者其惟《春秋》乎！罪我者其惟《春秋》 乎！” —— 《孟子 · 滕文公下》 孟子曰：王者之迹息而《诗》亡，《诗》亡然后《春秋》 作。晋之《乘》、楚之《梼杌》、鲁之《春秋》，其实一 也。其事则齐桓、晋文，其文则史。孔子曰：“其义则丘 窃取之矣。” —— 《孟子 · 离娄下》 子曰：“弗乎！弗乎！君子病殁世而名不称焉。吾道不行 矣！吾何自见于后世哉？”乃因史记，作春秋，上自隐公， 下讫哀公十四年，十二公。据鲁、亲周、故殷，运之三代， 约其文辞而指博。 —— 《史记 · 孔子世家》

《春秋》的编撰方法

• • • 《礼记 · 经解》：“属辞比事，《春秋》教 也。” 书法：《春秋》 “ 五十凡” 褒贬

《公羊春秋》所云“微言大义”

• • 大一统（国家观）：“春秋大一统” 通三统（朝代观）：“新周、故宋、以春 秋当新王” • 张三世（发展观）：“所见世、所闻世、 所传闻世”、“据乱世、生平世、太平世” （何休）

二、战国、秦汉间的史学

• • • • （一）、《左传》 （二）、《国语》 （三）、战国中叶以后的史书 （四）、诸子的史论

（一）、《左传》

• • 1 、《左传》与《春秋》的关系及其作者 《史记 · 十二诸侯年表》：（孔子）西观周 室，论史记旧闻，兴于鲁而次《春秋》， 上记隐，下至哀之获麟，约其文辞，去其 繁重，以制义法，王道备，人事浃。七十 子之徒口受其传指，为有所刺讥褒讳挹损 之文辞不可以书见也。鲁君子左丘明惧弟 子人人异端，各安其意，失其真，故因孔 子史记具论其语，成《左氏春秋》。

（一）、《左传》

• • • • 2 、《左传》在史学上的地位和贡献 （ 1 ）完成了编年体的创造 （ 2 ）为后世保存了较为完整的春秋史 （ 3 ）历史文学的光辉典范

（三）、战国中叶以后的史书

• 1 、《楚汉春秋》 《史记 · 郦生陆贾列传》：陆生时时前说称《诗》《书》。 高祖骂之曰：“乃公居马上而得之，安事《诗》《书》！” 陆生曰：“居马上得之，宁可以马上治之乎？且汤武逆取 而以顺守之，文武并用，长久之术也。昔者吴王夫差、智 伯极武而亡；秦任刑法不变，卒灭赵氏。乡使秦已并天下， 行仁义，法先圣，陛下安得而有之？”高祖不怿而有惭色。 乃谓陆生曰：“试为我著秦所以失天下，无所以得之者何， 及古成败之国。”陆生乃粗述存亡之征，凡著十二篇。每 奏一篇，高祖未尝不称善，左右呼万岁，号其书曰“新 语”。 2 、《战国策》

（四）、诸子的史论

• • • • 1 、历史循环论 《孟子 · 尽心下》：“五百年必有王者兴， 其间必有名世者。” 《孟子 · 公孙丑下》：“由尧舜至于汤，五 百有余岁。由汤至于文王，五百有余岁。 由文王至孔子，五百有余岁。” 邹衍：“称引天地剖判以来，五德转移， 治各有宜，而符应若兹”。（ 《史记 · 孟子 荀卿列传》）

（四）、诸子的史论

• • • 2 、人定胜天论 《荀子 · 天论》：“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 亡。应之以治则吉，应之以乱则凶。强本而节用， 则天不能贫。养备而动时，则天不能病。修道而 不贰，则天不能祸。故水旱不能使之饥渴，寒暑 不能使之疾，祅怪不能使之凶。” 《荀子 · 天论》： ：“大天而思之，孰与物畜而制 之？从天而颂之，孰与制天命而用之？望时而待 之，孰与应时而使之？因物而多之，孰与骋能而 化之？思物而物之，孰与理物而勿失之也？”

（四）、诸子的史论

• • • 3 、历史进化论 韩非《五蠹》：“上古之世，人民少而禽兽众，人民不胜 禽兽虫蛇。有圣人作，构木为巢以避群害，而民悦之，使 王天下，号之有巢氏。民食果窳蜯蛤，腥臊恶臭而伤害脾 胃，民多疾病。有圣人作，钻燧取火以化腥臊，而民悦之， 使王天下，号曰燧人氏。中古之世，天下大水而鲧禹决渎。 近古之世，桀纣暴乱而汤武征伐。今有构木钻燧于夏后氏 之世者，必为鲧禹笑矣。有决渎于殷周之世者，必为汤武 笑矣。然则今之美尧舜汤武禹之道于当今之世者，必为新 圣笑矣。是以圣人不期修古，不法常可，论世之事，因为 之备。” 韩非《五蠹》：“是以古之易财，非仁也，财多也。今之 争斗，非鄙也，财寡也。轻辞天子，非高也，势薄也。重 争土橐，非下也，权重也。”

三、司马迁和《史记》：中国史学 的确立

从孔子一直到汉武帝为止，虽然在历史记 载和历史观点上，都还不能建立起具有相 当完整的规模，但是这一长时期史学的发 展，已经在历史理论上、历史材料上、历 史编纂法和历史文学上为一个即将到来的 相当完整规模的历史著作准备了必要条件， 从而结束了中国史学的创始时期，迎来中 国史学史上新的时代。而这个任务是由司 马迁完成的。

（一）、司马迁和《史记》

1.1

司马迁为何著《史记》

? • 《太史公自序》： 太史公既掌天官，不治民。有子曰迁。 迁生龙门，耕牧河山之阳。年十岁则诵古文。二十而南游江、淮，上会稽， 探禹穴，闚九疑，浮於沅、湘；北涉汶、泗，讲业齐、鲁之都，观孔子之遗 风，乡射邹、峄；戹困鄱、薛、彭城，过梁、楚以归。於是迁仕为郎中，奉 使西征巴、蜀以南，南略邛、笮、昆明，还报命。 是岁天子始建汉家之封，而太史公留滞周南，不得与从事，故发愤且卒。而 子迁適使反，见父於河洛之间。太史公执迁手而泣曰：“余先周室之太史也。 自上世尝显功名於虞夏，典天官事。后世中衰，绝於予乎？汝复为太史，则 续吾祖矣。今天子接千岁之统，封泰山，而余不得从行，是命也夫，命也夫！ 余死，汝必为太史；为太史，无忘吾所欲论著矣。且夫孝始於事亲，中於事 君，终於立身。扬名於后世，以显父母，此孝之大者。夫天下称诵周公，言 其能论歌文武之德，宣周邵之风，达太王王季之思虑，爰及公刘，以尊后稷 也。幽厉之后，王道缺，礼乐衰，孔子脩旧起废，论诗书，作春秋，则学者 至今则之。自获麟以来四百有馀岁，而诸侯相兼，史记放绝。今汉兴，海内 一统，明主贤君忠臣死义之士，余为太史而弗论载，废天下之史文，余甚惧 焉，汝其念哉！”迁俯首流涕曰：“小子不敏，请悉论先人所次旧闻，弗敢 阙。”

• 《太史公自序》： 年而当太初元年，十一月甲子朔旦冬至，天历始 改，建於明堂，诸神受纪。 太史公曰：“先人有言：‘自周公卒五百岁而有 孔子。孔子卒后至於今五百岁，有能绍明世，正 易传，继春秋，本诗书礼乐之际？’意在斯乎！ 意在斯乎！小子何敢让焉。”

司马迁为何著《史记》

• • （ 1 ）继承父志 （ 2 ）周公、孔子的感召

1.2

司马迁如何著《史记》

• • • • （ 1 ）、努力于材料的收集 （ 2 ）、实地的考察 （ 3 ）、亲身访问 （ 4 ）、专心锐志完成著作

努力于材料的收集

• 《史记》除《诗》、《书》、《春秋》、 《左传》、《世本》、《国语》、《战国 策》、《楚汉春秋》之外，博采诸子百家 之文、当世学者之文，以及一切公文法令、 章程礼仪。

实地考察

• • 《孔子世家》：余读孔氏书，想见其为人。 适鲁，观仲尼庙堂车服礼器，诸生以时习 礼其家。余祗廻留之，不能去云。 《蒙恬列传》：吾适北边，自直道归，行 观蒙恬所为秦筑长城亭障，堑山湮谷，通 直道，固轻百姓力矣。

亲身访问

• • 《孟尝君列传》：吾尝过薛，其俗闾里多 暴桀子弟，与邹、鲁殊。问其故，曰：孟 尝君招致天下任侠奸人入薛中，盖六万余 家矣。世之传孟尝君好客自喜，名不虚矣。 《淮阴侯列传》：吾如淮阴，淮阴人为余 言：韩信虽为布衣时，其志与众异。其母 死，贫无以葬，然乃行营高敞地，令其旁 可置万家。余视其母冢，良然。

专心锐志完成著作

• 《报任少卿书》：所以隐忍苟活，幽于粪土之中而不辞者， 恨私心有所不尽，鄙没世而文采不表于后也。古者富贵而 名摩灭，不可胜记，唯俶傥非常之人称焉。盖西伯拘而演 《周易》；仲尼厄而作《春秋》；屈原放逐，乃赋《离 骚》；左丘失明，厥有《国语》，孙子膑脚，《兵法》修 列；不韦迁蜀，世传《吕览》；韩非囚秦，《说难》、 《孤愤》。《诗》三百篇，大氐贤圣发愤之所为作也。此 人皆意有所郁结，不得通其道，故述往事，思来者。及如 左丘无目，孙子断足，终不可用，退论书策以舒其愤，思 垂空文以自见。仆窃不逊，近自托于无能之辞，网罗天下 放失旧闻，考之行事，稽其成败兴坏之理，凡百三十篇， 亦欲以究天人之际，通古今之变，成一家之言。草创未就， 适会此祸，惜其不成，是以就极刑而无愠色。仆诚已著此 书，藏之名山，传之其人，通邑大都，则仆偿前辱之责， 虽万被戮，岂有悔哉！然此可为智者道，难为俗人言也。

（二）“究天人之际，通古今之变， 成一家之言”：史学任务的提出

• • • • 董仲舒的“天人之学” 战国以来的“子学”（家学）传统 司马迁如何“成一家之言”：取法《春秋》，以 “通古今之变”来探讨“天人之际”问题，即通 过历史学来探讨哲学问题。 雷家骥：“要之，同为探究天人之际，司马迁却 于经、子之学外，别辟一新学而为之，著眼于古 今之变，入手于考论行事、稽其因果关系之理， 此乃史学所以能自具特色以成立，为中国学术发 展史的重要关键也。” （《中古史学观念史》）

（三）、“人之发现”与纪传体史 学

1 、《史记》确立了纪传体史学的正统地位 2 、纪传体史学源于对“人”的重视 3 、春秋以来“人之发现”

3.1

《史记》确立了纪传体史学的正 统地位

• 王鸣盛：后之作者，递相祖述，莫能出其 范围，即班、范称书，陈寿称志，李延寿 南北朝称史，欧阳子五代称史记，小异其 目。书之名，各史皆改称志，五代又改称 考。世家之名，晋书改称载记，要皆不过 小小立异，大指总在司马氏牢笼中。 （《十七史商榷》，册 1 ，页 3 ）

3.2

纪传体史学源于对“人”的 重视

• 曾国藩：司马氏创立纪传，以为天地之所 以不弊者，独赖有伟人焉，以经纬之，故 备载圣君贤相，瑰智玮才。（《曹颖生侍 御之继母七十寿序》）

3.3

春秋以来“人之发现”

• • • 周人早有重视人事的传统，但还只局限于个别英雄人物。 春秋后期开始，对“人”的关注已经不在仅仅是对个别先 王的关注了。孔子提出“仁者爱人”，不少学者认为“孔 子的仁是发现了或在一定程度上发现了‘人’”。冯友兰 《中国哲学史》第三章专设“人之发现”一节，其中说： “及春秋之世，渐有人试与各种制度以人本主义的解释。 以为各种制度皆人所设，且系为人所设。” “人之发现”使人们的自我意识增强，也导致人们对“人” 在历史上作用的思考和新认识，并产生了民本思潮。人重 要，国之兴衰在于人。这就是春秋末年、特别是战国以来 人们的认识。而这种思潮在当时的史书中也有所反映， 《左传》、《世本》等书已经表现出对人的关注，由此留 下大量有关人物的记载。正是在这样的传统中司马迁写出 了以人物为中心的纪传体的《史记》。

（四）五体结构和互见法

• • • • • • 五体结构：本纪、列传、表、书、志，是以纪传为中心的 “综合体”。 互见法的四个作用： 1 、详此略彼，便于史事叙述，线条分明，避免重复。 2 、正名实，而于回护中不失历史真实。如《秦始皇本纪》 为秦始皇进行回护，说明其名义为嬴氏；而在《吕不韦列 传》中则记事实，指出其为吕不韦之子。 3 、有利于人物形象的塑造。如对于项羽，在《本纪》中 集中笔墨刻划其灭秦抗暴的英雄形象，而其缺点和不足， 则在其他传里叙述。 4 、运用互见法，两存传疑。

（五）“寓论断于序事”：历史文学方法之 一 • 顾炎武《日知录》卷二十六：“古人作史， 有不待论断而于序事之中即见其指者。惟 太史公能之。”

“

寓论断于序事”的基本方法

• • • • 1 、通过别人的评论表达自己的观点。《叔孙通传》 是很好的典型。 2 、在历史叙述的过程中把自己的论点表达出来。 《淮阴侯列传》为代表。（武涉、蒯通劝韩反， 韩拒之。） 3 、通过两两对照的方法表达作者的意旨。如《淮 阴侯列传》与《萧相国世家》之对比，《李将军 列传》与《卫将军骠骑列传》之对比。 4 、利用对历史人物细节的描写，有时死是不经意 的捎带的叙述，表达对历史人物的品评和对历史 问题的看法。

两个小例子

• 《李斯列传》开卷记：“年少时为郡小吏， 见吏舍厕中鼠，食不洁，近人犬，数惊恐 之。斯入仓，观仓中鼠，食积粟，居大庑 之下，不见人犬之忧。于是李斯乃叹曰： 人之贤不肖，譬如鼠矣，在所自处耳。” • 《吕不韦列传》开卷记吕不韦：“往来贩 贱卖贵，家累千金” 。

《史记》的文学性

• • • 曾国藩：太史公称庄子之书皆寓言，吾观 子长所为《史记》，寓言亦居十之六七。 （《圣哲画像记》） 冯班：今人看《史记》，只看得太史公文 集，不曾读史。（《钝吟杂录》） 汪荣祖：盖作史者代作喉舌，初非向壁虚 构；笔补造化，亦非自辟鸿蒙。迁文瑰玮 谲丽，史笔未免文胜于质，然不可等同寓 言传奇也。（《史传通说·太史公第四》

第三章 两汉：朝代史的确立

• • • 一、班固和《汉书》 二、《东观汉记》 三、荀悦和《汉纪》

一、班固和《汉书》

• • • • • 1 、中国第一部皇朝史 刘知几：如《汉书》者，究西都之始末，穷刘氏之兴废， 包举一代，撰成一书。言皆精练，事甚该密，故学者寻 讨，易为其功，自尔迄今，无改斯道。 2 、《汉书》对《史记》的继承、修改与发展 班固《汉书 · 司马迁传》：又其是非颇缪于圣人：论大道， 则先黄老而后六经；序游侠，则退处士而进奸雄；述货 殖，则崇势力而羞贫贱；此其所蔽也。 傅玄评论班固说：论国体，则饰主阙而折忠臣；叙世教， 则贵取容而贱直节；述时务，则谨辞章而略事实；此其 所以失也。

二、《东观汉记》

• 乔治忠《史学吟》：“东观《汉记》又开 新，官私修纂互依存。”

三、荀悦和《汉纪》

• • • “ 约撰旧书，通而叙之，总为帝纪，列其年 月，比其时事，撮要举凡，存其大体” （《汉纪 · 高祖皇帝纪》序） 梁启超：“盖自班固以后，纪传体既断代 为书；故自荀悦以后，编年体亦循其则。 每易一姓，纪传家既为之作一‘书’，编 年家复为之作一‘纪’，而皆系以朝代之 名。” 刘之几：“班、荀二体，角力争先”。

第四章 魏晋时期

——

中国史学的独 立和多途探索

• • • • • • 一、经史分离与文史分途：史学的独立 二、朝代史撰著的高潮 三、史学的多途探索 （一）、“自我的觉醒”与杂传的兴盛 （二）、地理书和谱牒 （三）、史学批评的发展

一、经史分离与文史分途

• • • • • • • • • 《汉书 · 艺文志》 之分类 《太史公书》被称为《史记》 “ 三史”、“五经”、“六经”、“经史 ” “观乎两汉求贤，率由经术，近代取人，率由文 史” 宋文帝元嘉十年，设立玄、儒、文、史四馆 晋初荀勖《中经新簿》 东晋李充“因荀勖旧簿四部之法，而换其乙、丙 之书”（阮孝绪《七录序》） 阮孝绪《七录》 《隋书 · 经籍志》

二、朝代史撰著的高潮

• • • “ 一代之史，至数十家” 《后汉书》 《三国志》

三、史学的多途探索

• • • • 三国两晋南北朝，撰史多方做探讨。 编年纪传齐兴旺，杂史别传颇繁浩。 百类专书纷沓出，史注、史评兼史考。 太半飘散留余痕，断篇残简存参照。

（一）、“自我的觉醒”与杂传的 兴盛

• • • 钱穆：今魏晋南朝三百年学术思想，亦可以一言以蔽之， 曰“个人自我之觉醒”是已。此其端，肇于王充，倡内心 批评之说，传统尊严既驰，而个人之地位渐以襮著。又值 世乱，生命涂炭，道义扫地，志士灰心，见时事无可为， 遂转而为自我之寻究。 《世说新语》三十六篇。第一卷分为德行、言语、政事、 文学四类基本上是传统儒家的人物类型，中卷自方正、雅 量、识鉴一下等十一篇，为转变时期出现的新的个性类型， 下卷二十一种人物类型则是玄学兴起后出现的与传统儒家 明显不同的新个性类型，如：任诞、简傲、俭啬、汰侈、 忿狷、谗险等等。 《隋书 · 经籍志》史部十三类中，分量最多的是杂传（郡 书、家史、类传、别传、僧道、志异等 ），共有二百十 七部，一千二百八十留卷，占所收部全部史籍的四分之一。

（二）、地理书和谱牒

（三）、史学批评的发展

• • 孔子：“董狐，古之良史也，书法不隐。” 班固：“刘向、扬雄博极群书，皆称迁有 良史之材，服其善序事理，辨而不华，质 而不俚，其文直，其事核，不虚美，不隐 恶，故谓之实录”。

第五章 隋唐：史学的初步总结及官 方史学的确立和完善

• • • • • • 一、刘知几和《史通》：史学批评的确立 二、唐代的官方史学 （一）、史馆制度 （二）、官修正史 （三）、实录、时政记、日历和会要 三、杜佑和《通典》：典志体通史的创立

刘知几和《史通》

• • • • 第一次为中国史学作初比较全 面而详细的总结。 • 提倡“直书”、“实录”，揭发并斥 责了历史的歪曲者和捏造者。 批判了盲目崇拜古代、迷信“圣人”的 观念。 对历史编纂学提出了许多重要的建议。 指出了历史家必须具备的条件。

六家、二体

• 《六家》：古往今来，质文递变，诸史之 作，不恒厥体，榷而为论，其流有六：一 曰《尚书》家，二曰《春秋》家，三曰 《左传》家，四曰《国语》家，五曰《史 记》家，六曰《汉书》家。

史学三长

• 《旧唐书 · 刘子玄传》：礼部尚书郑惟忠尝问子玄 曰：“自古以来，文士多而史才少，何也？”对 曰：“史才须有三长，世无其人，故史才少也。 三长谓才也，学也，识也。夫有学而无才，亦犹 有良田百顷、黄金满籯，而使愚者营生，终不能 致于货殖者矣。如有才而无学，亦犹思兼匠石， 巧若公输，而家无楩（ （ xiong 人以为知言。 pian ）柟 (nan) 斧斤，终不 果成宫室矣。犹须好是正直，善恶必书，使骄主 贼臣所以知惧。此则为虎傅翼，善无可加，所向 无敌矣。脱苟非其才，不可叨居史任。自敻 ）古以来，能应斯目者，罕见其人。”时

三、杜佑和《通典》：典志体通史的创立 • 《自序》：夫理道之先，在乎行教化，教化之本，在乎足 衣食。《易》称聚人曰财。《洪范》八政，一曰食，二曰 货。管子曰：“仓廪实知礼节，衣食足知荣辱。”夫子曰： “既富而教。”斯之谓矣。夫行教化在乎设职官，设职官 在乎审官才，审官才在乎精选举，制礼以端其俗，立乐以 和其心，此先哲王致治之大方也。故职官设然后兴礼乐焉， 教化堕然后用刑罚焉，列州郡俾分领焉，置边防遏戎狄焉。 是以《食货》为之首，《选举》次之，《职官》又次之， 《礼》又次之，《乐》又次之，《刑》又次之，《州郡》 又次之，《边防》末之。或览之者，庶知篇第之旨也。

第六章 两宋：中国史学的成熟与高峰

• • • • • 一、通史著作的成就 二、三部当代史名著 三、历史文献学的多方面成就 四、新史体的出现 五、历史思想的理性化

司马光与《资治通鉴》

《通鉴》的历史地位

• • • • 王应麟：“自有书契以来，未有如《通鉴》者。” 王鸣盛说：“此天地间必不可无之书，亦学者不 可不读之书也。” 胡应麟：“编年之史，备于司马氏。司马氏出， 而宋以前之编年废矣。” 浦起龙：“上起三国，下终五季，弃编年而行纪 传，史体偏缺者五百年，至司马氏光始有《通鉴》 之作，而后史家二体，到今两行，坠绪复续，厥 功伟哉！”

《通鉴》的修撰方法

• • • 1 、官府的巨大资助 2 、集体修史的成功典范 3 、长编考异之法

长编考异之法

• • • • 丛目： “稍与其事相涉者，即注之过多不 害” 长编：“宁失之于繁，毋失之于略” 定稿 ：考其异同，删其繁冗，修改润色 。 刘恕的儿子刘羲仲在《通鉴问疑》中说： “先人在书局，止类事迹，勒成长编，其 是非予夺之际，一出君实之手。”

郑樵和《通志》

• • 1 、“会通”的精神 百川异趋，必会于海，然后九州无浸淫之患； 万国殊途，必通诸夏，然后八荒无壅滞之忧，会 通之义大矣哉！ 自书契以来，立言者虽多，惟仲尼以天纵之圣， 故总诗、书、礼、乐而会于一手，然后能同天下 之文；贯二帝三王而通为一家，然后能极古今之 变。是以其道光明百世之上，百世之下不能 及。 —— 《通志总序》 2 、二十略

二十略

• • 《通志总序》：“臣今总天下之大学术而条其纲 目，名之曰略，凡二十略。百代之宪章，学者之 能事，尽于此矣！其五略，汉唐诸儒所得闻；其 十五略，汉唐诸儒所不得而闻也。” 五略是指：礼略、职官略、选举略、刑法略、食 货略五种。这是各正史的书志里有的，杜佑《通 典》中也有。此外十五略就是：氏族略、六书略、 七音略、天文略、地理略、都邑略、谥略、器服 略、乐略、艺文略、校讐略、图谱略、金石略、 灾祥略、昆虫草木略等十五种。

郑樵之史德

• • “ 班固者，浮华之士也， 全无学术，专事剽 窃。” 《宋史》：“平生甘枯淡，乐施与，独切 切于仕进，识者以此少之。”

马端临和《文献通考》

• 1 、“会通”的制度史 • 2 、“文”与“献”并重 《文献通考序》：凡叙事，则本之经史，而参 以历代会要，以及百家传记之书，信而有征者从 之，乖异传疑者不录，所谓文也。凡论事，则先 取当时臣僚之奏疏，次及近代诸儒之评论，以至 名流之燕谈，稗官之记录，凡一言一行，可以订 典故之得失，证史传之是非者，则采而录之，所 谓献也。其载诸史传之记录而可疑，稽诸先儒之 论辨而未当者，研精覃思，悠然有得，则窃著己 意，附其后焉。

“

会通”的制度史

• 《文献通考序》：《诗》、《书》、《春秋》以后，惟太 史公号称良史，作为纪、传、书、表。纪传以述理乱兴衰， 八书以述典章经制，后者执笔操简册者，卒不易其体。然 自班孟坚而后，断代为史，无会通因仍之道，读者病 之。 …… 窃尝以为理乱兴衰不相因者也，晋之得国异乎汉， 隋之丧邦殊乎唐，代各有史，自足以该一代之始终，无以 参稽互察为也。典章经制实相因者也，殷因夏，周因殷， 继周者之损益，百世可知，圣人盖已预言之矣。爰自秦汉 以至唐宋，礼乐兵刑之制，赋敛选举之规，以至官名之更 张，地理之沿革，虽其终不能以尽同，而其初亦不能以遽 异。如汉之朝仪官制，本秦规也；唐之府卫租庸，本周制 也。其变通张驰之故，非融会错综，原始要终而推寻之， 固未易言也。其不相因者，犹有温公之成书，而其本相因 者，顾无其书，独非后学之宜究心乎？

二、三部当代史名著

• • • 1 、李焘《续资治通鉴长编》 2 、徐梦莘《三朝北盟会编》 3 、李心传《建炎以来系年要录》

徐梦莘《三朝北盟会编》

• 《四库全书总目提要》：“凡宋金通和用 兵之事，悉为诠次本末，年经月纬，按日 胪载；（中略）其征引皆全录原文，无所 去取，亦无所论断，盖是非并见，同异互 存，以备史家之采择，故以‘会编’为 名。”

三、历史文献学的多方面成就

• • • 1 、历史考据学：考异、纠谬、刊误和考史 2 、目录学的新发展 3 、金石学的创立

四、新史体的出现

• • 1 、《通鉴纪事本末》：纪事本末体的创立 2 、《通鉴纲目》：纲目体的创立

《通鉴纪事本末》：纪事本末体的创立

• • • 《四库全书总目提要》：“纪传之法，一事而复见数篇， 宾主莫辨。编年之法，一事而隔越数卷，首尾难稽。编年 纪传贯通为一，实前古所未见。” 章实斋：按本末之体也，因事命篇，不为常格，非深知古 今大体，天下经纶，不能网罗隐括，无遗无滥。文省于纪 传，事豁于编年。决断去取，体圆用神。斯真《尚书》之 遗也。在袁氏初无其意，且其学亦未足与此，书亦不尽合 于所称，故历代著录诸家，次其书于杂史，自属纂录之家 便观览耳。但即其成法，沈思冥索，加以神明变化，则古 史之原，隐然可见。书有作者甚浅而观者甚深，此类是也。 故曰“神奇化臭腐，而臭腐复化为神奇”，本一理耳。 （《文史通义·书教下》） “九朝纪事本末”

《通鉴纲目》：纲目体的创立

• “ 别为义例，增损隐括，以就此编。盖表岁 以首年，而因年以著统，大书以提要，而 分注以备言。”

五、历史思想的理性化

• • • • • • • （一）、欧阳修 1 、取法《春秋》 2 、疑古辩伪思潮的先驱 （二）、朱熹 1 、历史观：天理史观 2 、史学观：穷经观史，以求义理 （三）、浙东史学

第七章 明：中国史学的普及化潮流

• • • • • • 一、明代史学的特质 （一）、史学普及化的潮流 （二）、理学化史学的长期影响 （三）、记述当代史的风气 （四）、史学中市民思想的出现 二、“六经皆史”论的萌芽

第八章 清：中国史学的总结与嬗变

• • • • • 一、清初三大家及经世史风 二、官方史学的突出成就 三、乾嘉考据学 四、章学诚对传统史学理论的总结 五、边疆史地学及疑古学风的勃兴

清初三大家

顾炎武

王夫之

章学诚和《文史通义》

（一）“六经皆史”论

• • • “ 六经皆史也。古人不著书，古人未尝离事 而言理，六经皆先王之政典也。” “盈天地间凡涉著作之林，皆是史学，六 经特圣人取此六种之史以垂训者耳。子集 诸家，其源皆出于史。” “史学所以经世，固非空言著述也。”

（二）“记注”和“撰述”

• • • • “ 整辑排比谓之史纂，参互搜讨谓之史考，皆非史学。” “易曰：‘筮之德圆而神，卦之德方以智。’闲尝窃取其 义以概古今之载籍。撰述欲其圆而神，记述欲其方以智也。 ‘夫智以藏往，神以知来’。记述欲往事之不忘，撰述欲 来者之兴起。故记注藏往似智，而撰述知来拟神。藏往欲 其赅备无遗，故体有一定，而其德为方；知来欲其抉择去 取，故例不拘常，而其德为圆。” “班氏撰《汉书》为一家著述矣，刘歆、贾护之《汉记》 其比类也；司马光撰《通鉴》为一家著述矣，二刘、范氏 之长编，其比类也，两家本自相因而不想妨害。” “有比次之书，有独断之学，有考索之功。”

（三）“史德”

• • “ 刘氏之所谓才学识犹未足尽其理也。” “能具史识者，必知史德。德者何？谓著 述者之心术也。文史之儒，竞言才学识， 而不知辨心术，以议史德，乌乎可哉！” • “盖欲为良史者，当慎辨于天人之际，尽 其天而不益以人也。尽其天而不益以人， 虽未能至，苟允知之，亦足以称著述者之 心术矣。”

（四）“通”

（五）“辨章学术，考镜源流”

• • “ 校讐之义，盖自刘向父子，部次条别，将 以辨章学术，考镜源流，非深明道术精微， 群言得失之故者，不足与此。” 钱穆说：“章实斋所贡献最大处应在他讲 学术史方面”，又说：“章实斋讲历史有 一更大不可及之处，他不站在史学立场来 讲史学，而是站在整个的学术史立场讲史 学，这是我们应该特别注意的。”

（六）方志学理论

• • • • 1 、方志是史书，不是地理书 2 、方志应立“三书” 3 、修志十议 4 、州县应立“志科”

第十章 二十世纪“新史学”概观

• • • • 一、近现代新史学的特点 二、新史学的发展历程 三、新史学的三大流派 四、新史料的发现

一、近现代新史学的特点

• • • • 历史观的变化：进化论 内容和表现形式的变化：章节体、学术论 文与学术期刊 载体的变化：大学与职业化 研究方法的变化：科学化和专门化

二、新史学的发展历程

• • • • • 1900-1920 ：梁启超、章太炎 1920-1949 ：胡适和顾颉刚 整理国故运动、古史辨运动 1949-1978 ：马克思主义史学成为主流 1978 ：史学的多元化发展

三、新史学的三大流派

• • • 1 、传统派 2 、实证派（“新考据派”） 3 、马克思主义史学

四、新史料的发现

• • • • • 甲骨文、金文史料 汉晋简牍 敦煌石室书卷 清内阁大库档案文献 古代少数民族文字史料

第十一章 近代著名史学家和史学流 派简介

• • • • • • 一、梁启超和章太炎的史学 二、胡适的史学 三、顾颉刚和傅斯年的史学 四、“二陈一王”的史学 五、钱穆、吕思勉的史学 六、马克思主义史学

梁启超的史学

章太炎的史学

胡适的史学

顾颉刚的史学

傅斯年的史学

王国维的史学

陈垣的史学

陈寅恪的史学

吕思勉的史学

• 杨宽：在现代我国史学界中，他 是读书广博而重视融会贯通、著作 丰富而讲究实事求是的一位史学家。 五十年中，他先后著有两部中国通史、 • 四部断代史、五部专史和其他多种著作，共约六百 万字（不包括尚待整理的稿本），对国内外史学 界有着深远的影响。 —— 《吕思勉先生的史学研 究》，《蒿庐问学记》，第 4 页。 “通贯的断代史家 ” —— 严耕望

钱穆的史学

马克思主义史学五大家

第十二章 新时期的史学潮流

• • • 文化热与文化史热 社会史的复兴 新清史的编纂

第十三章 中国史学的特点

• • • • • 一、史学发达 二、官方史学发达 三、长于叙事 四、理性精神（人文精神） 五、和平精神

彼得

·

伯克：《西方历史思想的十大特点》

• • • • • • • • • • 强调发展和进步的观念，或“线性发展”的观念 历史的观念（过去与现代的断裂） 历史主义（对“个性”的强调） 重视集体作用的倾向（西方史学更加强调的是小于国家和民族的团 体，其中突出的是社会阶级和自愿结合的团体）。 注意认识论和历史知识论的问题 在“因果关系”上进行历史解释 追求所谓的“客观性” 对历史作定量的研究 西方史学在文学形式上和内容上都有其特点（史诗、戏剧、主题） 西方史家的时间和空间观念都有其特点（地理历史学）

一、史学发达

• • • 梁启超：中国于各种学问中，惟史学为最发达。 史学在世界各国中，惟中国为最发达（二百年前， 可云如此）。 —— 《中国历史研究法》第二章 “过去之中国史学界” 梁启超：实则中国书籍，十之七八可以归在史 部。 —— 《中国历史研究法补编》，第 296 页 余英时：中国史学史有两个最大的特点：一是源 远流长，一是史学传统一脉相承，不因政治社会 的变迁而中断。 —— 《论戴震与章学诚》，第 239 页

二、官方史学发达

• 乔治忠：中国古代史学，原本存在官方史 学与私家史学这两条相互联系的发展线索， 官方史学活动于历代历朝连绵不断，乃是 中国史学史的一个突出特点。 • 杜维运：中西史学最大的不同，在于中国 有历久不衰的官修正史制度，这是中国史 学的最大特色，也是极优良的史学传统。

三、长于叙事

• 杜维运：叙事、解释与综合是史学的三要 素，史家同时具有叙事、解释与综合的艺 术，是世界最优越的史家。中国史家未曾 发展西方史家那一套解释与综合的艺术， 而数千年来，他们却发展了一套叙事的艺 术，其精湛且似可独步寰宇。

四、理性精神（人文精神）

• 杜维运：古代中国史家，言人事兼言天道， 后来渐渐发展，史家天道观念日趋淡薄， 专以记人事为职责，理性主义于是在中国 史学中特别发达，西方史学中诡奇之说， 惊人之论，如因果率，如进化论，如文化 没落论，在中国史学中，皆不见影踪。

• 余英时：“中国史学自始便孕育在儒家的人文传统中；孔 子一方面是儒家的创始者，一方面又是中国史学的开山， 期间的关系是值得我们寻味的。中国史学传统中的人文精 神特别表现在两个显著的特色上面：一是自《史记》一下 正史中人物传记的丰富。一部二十四史基本上是无数历史 人物的活动史。尽管从现代的眼光看，正史中列传的选择 和编写都有不少缺点，但中国史家把人物活动看作历史的 中心部分是很明显的。中国史学的第二个特色是《春秋》 以来重视褒贬。过分讲求褒贬本是中国传统史学的一个缺 点，然而褒贬的观念显然假定人应该而且必须对他自己的 行为负责，易言之，即假定人有选择的自由。如果历史人 物的所做所为都是为‘社会规律’或‘超越的力量’所决 定，则史家将无所施其褒贬了。 ”

五、和平精神

• • 杜维运：中国史学中的经世思想，富和平精神，“拨乱世， 反之正”，是和平精神；“寓褒贬，别善恶”，亦在假历 史的惩劝力量，以维系人间的和平；春秋大一统之义，更 是崇高的和平境界，中华民族在一天然的地理环境中，数 千年生活在一起，过一致的文化生活，是由于受史学中大 一统观念的影响。 杜维运：中国史家所讲的春秋大一统之义，更引申一层言 之，是所谓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治平之学，史家心目中 的远景，为天下的治平，其选择史料，于此远景有关，其 解释史料，亦于此远景有关，如秦始皇、汉武帝每被谴责， 即以其穷兵黩武，弊中国以事四夷；汉文帝、汉景帝每蒙 赞扬，则以其在政治上恭俭无为，与民休息；大将军中如 魏青，如霍去病，岂较纳尔逊、威灵敦为逊色？在中国史 家笔下，他们是黯淡无光多了。

中国史学之弊病（吕思勉）

• • • 一、偏重于政治 二、借历史以激励爱国家、爱民族之心， 用之太过 三、过于注重以历史维持道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