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ranscript 台灣意識與台灣文化：回顧與展望

《東亞文化與思想》
黃俊傑
台灣大學講座教授
教育部國家講座
Website:
http://huang.cc.ntu.edu.tw
http://www.ihs.ntu.edu.tw/
第 九講
台灣意識與台灣文化：
回顧與展望
1.
引言
1:1 東亞脈絡中李登輝與司馬遼太郎
對話：台灣人に生まれた悲哀
1:2 台灣地理位置的優勢
1. 太平洋與歐亞大陸交界
2. 漢民族海外移民最大島嶼
3. 東西文化交流的「世界島」
“Ilha! Formosa”
1:3 台灣歷史的斷裂
荷蘭 (1624-1622)

明鄭 (1661-1683)

滿清 (1683-1895)

日本 (1895-1945)

國民政府 (1945-)
1:3 台灣歷史的斷裂
1. 臺灣歷經荷蘭(1624-1622)、明鄭(16611683)、滿清(1683-1895)、日本(1895-1945)
與中華民國政府(1945-)的統治，政權
遞嬗，物換星移，滄海桑田。
2. 台灣在歷史過程中逐漸形成其特殊
之歷史性格：
a) 交嚮曲
b) 羊皮紙（palimpsest）
歷代統治者均努力擦拭前一個統治者
留下的歷史印記。
1:4 本講問題
1. 何謂「台灣意識」？
台灣文化史上「台灣
意識」如何發展？
2. 在21世紀台灣新文化
以及世界新秩序中，
「台灣意識」與台灣
文化有何展望？
2.
「台灣意識」
的形成與發展
2:1 「台灣意識」定義與內涵
1. 指生存在台灣的人認識並解釋
他們所生存的時空情境的方式
及其思想。
2. 核心問題是認同問題，而以
「我是誰？」「台灣是什麼？」
等問題 方式呈現。
3. 「台灣意識」的時間性、空間
性與階級性。
2:2 第一階段：明清時代（1661-1895）：
作為地方意識的「台灣意識」
2:2 第一階段：明清時代（1661-1895）：
作為地方意識的「台灣意識」
1. 以祖籍及語言而形成聚落：
「漳州意識」
「泉洲意識」
2. 集體械鬥：
「興漳滅泉」
保生大帝
3. 宗教信仰：
漳泉 → 保生大帝
客家 → 三山國王
三山國王
2:2 第一階段：明清時代（1661-1895）：
作為地方意識的「台灣意識」
1894年甲午戰爭現場
1895年中日〈馬關條約〉 簽訂割讓臺灣。
2:2 第一階段：明清時代（1661-1895）：
作為地方意識的「台灣意識」
「宰相有權能割地，孤臣無力可回天。」
（丘逢甲：《 離台詩》）
「四百萬人同一哭，去年今日割台灣。 」
（丘逢甲：《春愁》）
簽約地點：春帆樓
馬關條約簽約地點：春帆樓
2:3 第二階段：日據時代（1895-1945）：
作為民族意識兼階級意識的「台灣意識」
1. 臺灣的資本主義化進程
2. 「階級矛盾」與「民族矛盾」合一：
1) 「階級矛盾」：
日資 vs. 臺資
2) 「民族矛盾」：
漢民族 vs. 大和民族
2:3 第二階段：日據時代（1895-1945）：
作為民族意識兼階級意識的「台灣意識」
3. 日據時代臺灣人的精神世界 (1)：
文化認同與政治認同的撕裂及其張力
割臺初期臺灣人的認同兩難式：
李春生：「新恩雖厚，舊義難忘」
連橫：「棄地遺民」
李春生
(1838-1924 )
連橫
(雅堂，1878-1936 )
2:3 第二階段：日據時代（1895-1945）：
作為民族意識兼階級意識的「台灣意識」
4. 據時代臺灣人的精神世界 (2)：
「祖國意識」的形成及其轉變
日據時代臺灣人對大陸的「想像」：
「祖國意識」的形成：
a) 日本人的壓迫
b) 對漢文化的認同
吳欣榮 (1906-1967)
吳濁流 (1900-1976)
2:3 第二階段：日據時代（1895-1945）：
作為民族意識兼階級意識的「台灣意識」
5. 昭和11 - 13 (1925-1927) 年：
施梅樵(1870-1949)在彰化創辦《孔教報》
2:4 第三階段：光復後（1945-1987）：
作為省籍意識的「台灣意識」
Taiwan in Transformation:
Retrospect and Prospect(New
Brunswick and Taipei:
Transaction Publishers and
National Taiwan University
Press,2014).
• 歷史場景的轉換
1) 1945.8.15
日本天皇宣布投降，戰爭結束！
1945.8.15
重慶大公報
• 歷史場景的轉換
2) 1945.8.15
日本駐台總督安藤利吉簽署降書
• 歷史場景的轉換
3) 台灣光復的激情
台北受降典禮的中山堂外牌樓
台灣學生列隊歡迎國軍來台
台北受降典禮的中山堂外聚集民眾
• 歷史漩渦中的浪花
1) 1945.9.9 何應欽主持南京受降典禮
日本代表岡村寧次
向何應欽呈遞降書
• 歷史漩渦中的浪花
2) 1945.9.10 國共內戰在山西上黨地區爆發
1945.10.10 國共雙十協定簽字
10月10日的酒會上，蔣中正與毛澤東舉杯互慶勝利
• 歷史漩渦中的浪花
3) 1945.10.25
中國戰區台灣省受降典禮在台北舉行
台北公會堂（今中
山堂）前參加受降
典禮的中國代表團。
圖中除了中華民國
國旗之外，還可見
到牌樓左上方所懸
掛的美國國旗
• 歷史漩渦中的浪花
4) 1945.11.15毛澤東(1893-1976)在重慶《新
聞晚報》發表1936年2月所填〈沁園
春〉詞：
毛澤東：〈沁園春〉
北國風光，千里冰封，萬里雪飄。
望長城內外，惟餘茫茫。
大河上下，頓失滔滔。
山舞銀蛇，原馳蠟象。欲與天公誓比高。
須睛日，看紅裝素裹，分外妖嬈。
江山如此多嬌，引無數英雄競折腰。
昔秦皇漢武，略疏文采；
唐宗宋祖，稍遜風騷。
一代天驕，成吉思汗，只識彎弓射大雕。
俱往矣，數風流人物，還看今朝。
•歷史漩渦中的浪花
5) 1947.2.27 國共談判破裂
1947.2.28 台灣發生228事變
民眾包圍臺灣公賣局
•歷史漩渦中的浪花
6) 1949.2.4台灣省主席陳誠 (1896-1965)
宣布實施「375減租」，推動台灣
土地改革
領取實物土地債券的情形
三七五減租的宣傳海報
三七五減租前後佃農收益比較
• 歷史漩渦中的浪花
7) 1949.4.23
人民解放軍占領南京總統府
〈人民解放軍佔領南京〉
1949年4月
鍾山風雨起蒼黃，
百萬雄師過大江。
虎踞龍盤今勝昔，
天翻地覆慨而慷。
宜將剩勇追窮寇，
不可沽名學霸王。
天若有情天亦老，
人間正道是滄桑。
人民解放軍占領南京總統府
人民解放軍進入南京總統府的情景
• 歷史漩渦中的浪花
8) 1949.10.1
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
民眾慶祝開國大典
毛澤東在開國大典上宣
布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
在開國大典上閱兵
• 歷史漩渦中的浪花
9) 1949.12.7 國府宣布遷都台北
1950.3.1 蔣中正 (1887-1975) 在台北復行
視事
2:4 第三階段：光復後（1945-1987）：
作為省籍意識的「台灣意識」
1. 日據時代台灣人的「祖國意識」：
• 內涵：認為臺灣與大陸的命運是一
種有機的整體關係。
• 本質：是一種抽象的心理上的建，
缺乏具體的現實作為支撐基
礎。
• 問題：作為概念的「祖國」與作為
實體的「祖國」。
2:4 第三階段：光復後（1945-1987）：
作為省籍意識的「台灣意識」
2. 1945年8月15日臺灣光復的激情：
吳三連 (1899-1988)
鍾逸人 (1921-)
吳三連
鍾逸人
短片：1945年台北街景
2:4 第三階段：光復後（1945-1987）：
作為省籍意識的「台灣意識」
• 鍾逸人：國旗、二七部隊
「喜離淒風苦雨景，
快睹青天白日旗」
• 吳新榮將五子取名為「夏統」
• 「唐山」
• 「永漢」
吳欣榮 (1906-1967)
2:4 第三階段：光復後（1945-1987）：
作為省籍意識的「台灣意識」
3. 轉變：
來臺辦理接收的國府人員的腐化及
其對臺灣人的歧視：
二二八事件及其後的白色恐怖。
4. 歷史的啟示：
1) 「祖國」作為精神「原鄉」
2) 「祖國」作為政治「想像共同體」
2:4 第三階段：光復後（1945-1987）：
作為省籍意識的「台灣意識」
蔣介石在台實施威權體制
刑警總隊執勤
2:5 第四階段：後戒嚴時期（1987-2008）：
台灣文化中「個體性」之覺醒與「新台
灣人」意識
1. 戰後台灣的文化變遷：
政治：民主化
→1987年解嚴
→ 2000年政黨輪替
→ 2008年政黨二次輪替
教育：普及化
經濟：農 → 工商
社會：女性地位提昇
2:5 第四階段：後戒嚴時期（1987-2008）：
台灣文化中「個體性」之覺醒與
「新台灣人」意識
李登輝於1996年當選首任直選總統
解嚴令
2:5 第四階段：後戒嚴時期（1987-2008）：
台灣文化中「個體性」之覺醒與
「新台灣人」意識
「覺醒」：
「個體在其自己」
「個體為其自己」
1986.5.19 龍山寺反戒嚴
2:5 第四階段：後戒嚴時期（1987-2008）：
台灣文化中「個體性」之覺醒與
「新台灣人」意識
民主進步黨成立
李文忠在傅鐘前抗議
2:5 第四階段：後戒嚴時期（1987-2008）：
台灣文化中「個體性」之覺醒與
「新台灣人」意識
2. 「個體性的覺醒」：
1) 「個體性」與「社會性」
(sociality) 之相對性；
2) 「覺醒」指「個體」之存在從
過去作為完成「個體」以外的
其他目的之手段，走向以「個
體」的發展作為目的。
2:5 第四階段：後戒嚴時期（1987-2008）：
台灣文化中「個體性」之覺醒與
「新台灣人」意識
3. 戰後臺灣與傳統中國社會文化構
成強烈的對比：
1) 傳統中國的「個體性」受
「社會 性」的宰制。
2) 臺灣社會與文化之中，「個
體性」與「社會性」則常處
於對抗關係。
2:5 第四階段：後戒嚴時期（1987-2008）：
台灣文化中「個體性」之覺醒與
「新台灣人」意識
4. 臺灣文化中「個體性」覺醒之原因：
1) 從農業到工商業的轉變。
2) 教育的普及，導致知識普及化。
3) 政治民主化，使「個體」從政
治力 與社會力的宰制中解放。
2:5 第四階段：後戒嚴時期（1987-2008）：
台灣文化中「個體性」之覺醒與
「新台灣人」意識
5. 以「個體性之覺醒」為其主調的臺
灣新文化及其歷史意義。
6. 核心困境：去脈絡化的「個體性」。
2:6 第五階段（2008-）：兩岸關係變化
中新「台灣意識」的轉化
1. 21世紀中國的崛起與陰影
a) 中國外匯存底至2014年6月底，已達4
兆美元，居全球第一。
b) 2008年中國能源消費成長佔全球消費
成長的73.33%，中國是全球能源消費
之重要驅動者，2012年起下降。
c) 自2000年以後，中國經濟成長率平均
約10%左右，2013年力保7.5%。
d) 京奧 → 上海世博
e) 2013年神舟10號、蛟龍號、嫦娥登月
計畫、航母建造。 。
2:6 第五階段（2008-）：兩岸關係
變化中新「台灣意識」的轉化
2. 21世紀中國的崛起與陰影
f) 2011-2013年「維穩」預算超過國防
預算。
g) 空氣污染：2013年霧霾污染1/4國土
面積，影響6億人。
2:6 第五階段（2008-）：兩岸關係變化
中新「台灣意識」的轉化
2. 21世紀中國的崛起與陰影
h) 貪腐嚴重，人心空虛：
「生命的意義感」與「工
作的價值感」失落，只
能在物質與金錢中尋找
立足點。
2:6 第五階段（2008-）：兩岸關係變化
中新「台灣意識」的轉化
2. 21世紀亞洲的再興與隱憂
a) 1996-2005之間亞洲內部航空旅客之
資料來源: 東洋經濟週刊
增加率：
全球航空旅客增加統計表 1996年旅客數 2005年旅客數 成長率
(萬人)
(萬人)
全球跨洲(含亞、歐、北美)
6074
10753
60%
亞洲←→北美
1608
2683
67%
亞洲←→歐洲
1807
2871
59%
美洲←→歐洲
3289
5199
58%
亞洲各國之間
3961
8279
109%
2:6 第五階段（2008-）：兩岸關係
變化中新「台灣意識」的轉化
2. 21世紀亞洲的再興與隱憂
b) 2015年亞洲成為全球最大自由貿易區，
佔全球經濟比重20%（東協+1 → 東
協+3 → 東協+6）。
c) 中國崛起 vs. 美國重返亞洲
RCEP
TPP
2:6 第五階段（2008-）：兩岸關係
變化中新「台灣意識」的轉化
2. 21世紀亞洲的再興與隱憂
d) 亞洲各國民族主義甚囂塵上。
丸山真男：《現代政治の思想と行
動》(東京:未來社，1970年增補版)，
第1章， 〈超國家主義の論理と心理〉
e) 領土爭議造成國際關係緊張：
東海問題
南海問題
2:6 第五階段（2008-）：兩岸關係變
化中新「台灣意識」的轉化
3. 2008年3月22日中華民國總統大選，馬
英九勝選。
VS.
2:6 第五階段（2008-）：兩岸關係
變化中新「台灣意識」的轉化
4. 21世紀新「台灣意識」的重構：
1) 全球政經板塊重組與中華經濟圈的形成：
a. 歐盟
b. NAFTA
c. 東協 10 + 1
d. 大中華經濟圈
2) 新「台灣意識」中的「中國」因素：
a. 「中國大陸」與「台灣」的不可分
割性：經濟
b. 兩者的互為緊張性：政治
c. 兩者邁向未來的融合性：政經互動
3.
「台灣意識」的
特質及其展望
3:1 歷史上的「台灣意識」常與政治
史相呼應，而作為一種抗爭論述
1. 日據時代：反抗日本帝國主義
2. 光復後：反抗國民黨
3. 後戒嚴時代：反抗中共
4. 21世紀：
1) 反抗「中國」霸權？《反分裂國家法》
2) 反抗「美國」霸權 ？《台灣關係法》
3) 釣魚台問題形成後，東亞新形勢下
台灣的角色
3:2 問題：
1.「自戀情結」(narcissism)、
2.「自我中心心態」(ego-centrism)、
3. 「台灣中心」說
3:3 21世紀「差異政治」(politics of
difference) 與「肯認政治」(politics
of recognition) 脈絡下從抗爭論述邁
向文化論述的必要性
聯合國大會
4.
作為文化價值論述的
新「台灣意識」
4:1 「台灣意識」的困境：
作為空白主體的「台灣意識」
臺灣新文化潛藏「自我中心之心態」
(ego-centrism) 日趨嚴重：
1. 對內：撕裂族群
馬英九一審獲判無罪，
藍綠支持者拉扯。
4:1 「台灣意識」的困境：
作為空白主體的「台灣意識」
2. 對外：衝撞國際秩序
「公投加入聯合國」
美國副國務卿奈葛彭
提出警告 (2007.8.27)
4:2 「台灣意識」與21世紀世界新文明
以公義判斷人；
尊重生命鄉土；
參與公共事務；
懷著寬容的心。
林義雄 (1941-)
• 「互為主體性」理念正是對治
「自我中心主義」的良藥。
• 作為文化價值論述的新「台灣
意識」。
5.
結論
5:1 拓展「台灣意識」的文化深
度、高度與廣度
• 海峽兩岸互動脈絡中台灣的文
化優勢
• 以漢文化為基礎的新台灣文化，
引領21世紀大中華的興起
5:2 全球化脈絡中「互為主體性」
的理念及其落實
演講內容摘要
關鍵詞
1. 台灣意識
2. 棄地遺民
3. 祖國意識
4. 個體性的覺醒
概念圖
思考問題
1.「台灣意識」的特質何在？試析論之。
2. 在21世紀「自我」、「他者」、「文化認
同」、「政治認同」四項因素激烈碰撞
中，您如何思考「台灣意識」與台灣文
化的發展？為什麼？試申論之。
閱讀作業
1.黃俊傑：〈論「台灣意識」的發展及其特
質〉，收入氏著《臺灣意識與臺灣文化》
（台北：台大出版中心，2006），頁3-38。
2. 黃俊傑：〈論「台灣意識」中「文化認同
」與「政治認同」之關係〉，收入氏著
《臺灣意識與臺灣文化》（台北：台大出
版中心，2006），頁145-174。
延伸閱讀
1.黃俊傑：《臺灣意識與臺灣文化》（台北
：台大出版中心，2006）。
2. 黃俊傑：《戰後臺灣的轉型及其展望》（
台北：台大出版中心，2006）。
3. Chun-chieh Huang, Taiwan in
transformation, Retrospect and Prospect
(New Brunswick and Taipei: Transaction
Publishers and National Taiwan University
Press,2014).
樂曲欣賞：思想起
思想起
思啊想啊起 日頭出來啊伊都滿天紅
枋寮哪過去啊伊都是楓港噯唷喂
希望阿哥來痛疼噯唷喂
噯唷痛疼小妹啊做工人噯唷喂
思啊想啊起 四重溪底啊伊都全全石
梅花哪當開啊伊都會落葉噯唷喂
小妹啊想君抹得著噯唷喂
噯唷恰慘拖命啊吃傷藥噯唷喂
思想起
思啊想啊起 恆春大路啊伊都透溫泉
燈台哪對面啊伊都馬鞍山噯唷喂
阿哥啊返去妹無伴噯唷喂
噯唷親像轆鑽刺心肝噯唷喂
思啊想啊起 恆春過了啊伊都是車城
花言哪巧語啊伊都不愛聽噯唷喂
阿妹啊講話若有影噯唷喂
噯唷刀鎗作路啊也敢行噯唷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