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ranscript 荷馬的世界 - 輔仁大學西洋古典暨中世紀文化學程

輔仁大學西洋古典暨中世紀文化學程
西洋古典神話專題
第四講：荷馬的世界
2012年7月9, 10日
©呂健忠 2012
大綱
一、荷馬學導論
二、戰爭文學的閉塞人生
三、旅行文學的一字箴言
四、荷馬史詩英雄典範的轉移
五、英雄情操外一章
六、結論
一、荷馬學導論
Reconstruction of Homer's view of the world
<http://www.henry-davis.com/MAPS/Ancient%20Web%20Pages/105.html>
古希臘的世界地圖
荷馬史詩構成一套英雄論述
• 英雄指標︰殺人的效率
說服的能力
• 產生震憾作用▼
殺人的效率
《伊里亞德》16.404-10, Patroclus殺死Thestor：
帕楚克拉斯逼近，用矛刺他的右臉，
使勁戳透兩排牙齒的中間，然後
矛桿一挑，拉他飛越車欄，像漁夫
高坐在岩石上用釣線和閃閃發亮的
青銅鉤拉出一條魚，離開水面喪了命，
露牙咧嘴插著明晃晃的矛給摔出車外，
帕楚克拉斯一甩，他臉貼地一命嗚呼。▲
說服的能力
《伊里亞德》9.410-6 阿基里斯回絕阿格門儂提親
我母親凌波女神泰緹絲親口告訴我，
說我這一生命中註定有兩條路可以走：
如果留在這裡參加特洛伊圍城戰，
必定回不了家，但是會有永世的英名；
如果我回到可愛的故國家園，
英名沒指望，但是餘生富貴享不盡，
死亡不會那麼快就降臨到我身上。▲
論述
• 9.431-2, 阿基里斯說完自己的天命：
他這麼說，在場的人目瞪口呆回不過神，
為他的話驚訝不已，聽他狠心要拋棄他們。
• 「話」：mythos
• 希羅多德7.152.3：「別人怎麼告訴我，我就
怎麼說（legein），可我沒有義務要相信，
這個原則貫徹到我整個論述（logos）。」
荷馬之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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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身分
希臘化時代文法學家的考證疑古風
不同的風格風格：文體，觀念
敘事矛盾、時代誤置與方言歧異：口傳詩
人作品彙篇
• 「盲詩人」之說，《奧德賽》8.64 ：
她剝奪他的視力，卻賞賜甜美的歌藝。
研究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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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學
語言學
語文學（philology）
考古學︰謝里曼（Heinrich
Schliemann, 1822-90）
• 文學，神話學，宗教學，人類學
荷馬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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奠定古希臘人的宇宙觀與宗教觀
荷馬神 vs. 希伯來神︰多神 vs. 一神
自然現象擬人化︰amoral
神人同形同性論（anthropomorphism）
人神之別︰無常 vs. 永生＝有限 vs. 無限＝
現實 vs. 非現實
• 神只是貴族行為、性格與處境的象徵性表
述媒介
二、戰爭文學的閉塞人生
• 《伊里亞德》 1.1-5:
•繆司娘娘，請唱佩柳斯公子阿基里斯發怒
引浩劫，使阿凱奧斯人苦上加苦言不盡，
數不清早夭的英靈一波波奔向冥府，
多少英雄的屍體任由飛鳥啄與野狗啃
宙斯的意志終於貫徹到底。
• 靈︰psyche
英雄︰heros
阿基里斯之怒
背後的兩性關係
• 《伊里亞德》1.112-15，阿格門儂對先知卡
爾卡斯：
•是我很想把她留在自己的家裡，
因為我喜歡她勝過結婚的床頭伴侶
克萊婷，不論是體態、身材、
智慧或手工，樣樣不比她差。
La colère d'Achille
Drolling Michel Martin (1786–1851)
Grand prix de Rome de peinture d'histoire, 1810.
涉阿
及基
正里
義斯
、之
榮怒
譽
與
世
代
衝
突
槍「阿
矛只基
搶有里
來阿斯
的楚忍
呂斯痛
女的讓
人兒渡
嗎子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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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惜襲
︰
樓赫
台克
會托
與
安
助
瑪
姬
Hector, Andromache, and their infant son, Astyanax
帕阿
楚基
克里
洛斯
斯哀
之悼
死
Achilles Lamenting the Death of Patroclus (1855),
Nikolay Gay, The Art Museum of Belarus, Minsk
阿基里斯的盾牌
一怒目中無神
Coypel, Charles-Antoine. Fury of Achilles. c. 1737. Hermitage Museum, Russia.
Achilles Fighting With Hector. Attic Vase. c. 500 B.C.
The British Museum in London
Matsch, Franz. Triumph of Achilles in Corfu Achilleion. Fresco.
c. 1892 A.D., The Achilleion in Corfu, Greece.
《伊里亞德》24.507-12
阿基里斯一陣心酸
為的是自己的父親。他握住這老人家的手
輕輕推開他，兩人各有各的心事：普瑞阿摩斯
踡跼在阿基里斯跟前，為殺手赫克托而痛哭；
阿基里斯也哭，又是為自己的父親，又是為
帕楚克洛斯。他們的哭聲響徹整個營帳。
阿
基
里
斯
的
頓
悟
Priam Asking Achilles to Return Hector's Body.
Alexander Ivanov, 1824. The Tretyakov Gallery, Moscow.
阿基里斯頓悟的神來之筆
• 阿基里斯因喪友之痛而體會到生苦
• 普瑞阿摩斯引發他的想像力，阿基里斯因
此能設身處地
• 缺乏探索的經歷，無法拓展人生的眼界
• 奧德修斯的深度旅程為生命的視野廣開一
境
《伊里亞德》的世界
• 題材︰特洛伊戰爭
• 歷史背景︰追失憶失落了的「青銅文明」
• 劇情︰阿基里斯為什麼生氣？……這就是馴馬
勇士赫克托的葬禮。
• 主題︰阿基里斯生氣及其後果
• 不是描寫文明的滅亡，而是呈現文化的衝突以
及文明面臨暴力的威脅
• 荷馬描述詞（Homeric epithet ）︰
「擅長馴馬的特洛伊人和青銅鎧甲的阿凱奧斯
人」
藉由不同的天神象徵
阿基里斯與赫克托各自體現的生命情態
戰神雅典娜 阿基里斯
赫克托 音樂神阿波羅
Combate de Héctor y Aquiles (The British Museum)
戰爭英雄兩樣情
• 戰士＝英雄，同樣追尋名譽和榮耀，榮譽
卻有高低之分
• 同樣展現勇猛以追求不朽的榮耀
• 不是為了盡本分而出生入死，是為了追求
榮譽而奮不顧身遵從英雄規範
• 阿基里斯只求「自我感覺良好」
• 赫克托無私無我，甚至為了確保社會安穩
不惜犧牲自己
三、旅行文學的一字箴言
• 《奧德賽》1.1-5︰
繆司娘娘，請告訴我智多星的遭遇，他
攻陷固若金湯的特洛伊城寨之後，漂泊流離。
造訪城池無數，見識多、閱歷廣，
顛沛困躓浮蹤大海，把苦吞又把性忍，
奮力要保全性命，好把軍中伙伴帶回家。
《奧德賽》的世界
• 題材︰奧德修斯歸鄉之旅
• 歷史背景︰藉傳統素材展望西向移民的前景
• 劇情︰雅典娜敦促Telemachus前去打聽
父親的下落……奧德修斯父子團圓，復仇成
功，夫妻團圓，重登王位，出宮造訪老父
• 從 Telemachus 揭開序幕，以便點明追尋
的旨趣
《奧德賽》的主題探討
• Odyssey＝Telemachus的追尋＋奧德修斯的流浪＋團圓
• 對父親意象從疏離到認同的過程
• 《奧德賽》1.215-6, Telemachus to Athene as Mentes:
母親說我是他的兒子，我自己不清楚，
因為誰也不可能知道他自己的出生。
• Bildungsroman (成長或啟悟小說) 的格局展現啟蒙儀式
的意義
• 儀式的高潮在於父子相認之後同心協力復仇
• 為何不以Telemachy為題？
以戰爭烘托旅行
• 戰爭成為背景，以凸顯人際關係
• 旅行不只是時空座標的移動，還可以超越
旅遊的意義
• 追尋之旅的原型︰太陽的夜海旅航（nightsea journey）
Telemachus 的兩趟旅程
• 打聽奧德修斯下落的 physical journey
• 長大成人並認同父親形象的 spiritual
journey
• 影射奧德修斯在物理空間和心理空間
的兩趟旅程
奧德修斯的物理空間之旅
1. Mt. Olympus
2. Troy
3. Cicones
4. Lotus Eaters
5. Cyclops
6. Aeolia's Island
7. Laestrygonians
8. Circe's Kingdom
9. Land of the Dead
10. Sirens
11. Scylla & Charybdis
12. Calypso
13. Ithaca
忘
憂
果
的
誘
惑
18th-century French engraving of Odysseus
on the island of the lotus-eaters
Calypso and Odysseus
Odysseus and the Sirens(480-70 BC), red-figured stamnos from Vulci
奧德修斯遇人鳥妖 (12.184-91)
過來吧，顯赫的奧德修斯，阿凱奧斯勇士花，
停船休息，過來聽聽我們姊妹倆歌唱；
划動烏黑船路過這個島的人，從來沒有
不聽甜蜜的歌聲從我們的唇間流出。
美音入耳再上路，心歡暢，耳聰目明
勝過以往；我們知道阿果斯人和特洛伊人
在特洛伊廣平原因天意而吃盡苦頭，
我們看得透一切豐饒大地發生的事。
奧
德
修
斯
的
心
理
空
間
之
旅
先知預言奧德修斯的命運 (11.134-37)
死亡會從海上來，
沒有戰車揚塵，沒有喊殺震天，
你已盡情享受天年與富足，
百姓在你四周安居樂業。
奧德修斯的深度旅行
• 旅行︰在時空座標的流浪
• 奧德修斯同時體現外在意義的歷險和內在
意義的追尋
• 或，換不同的措詞，
• 拓展視野的旅行在入冥時斟於高潮
• 入冥之行是展現形上視野的地理空間深度
旅行
• 深度︰透過心靈積澱的作用促成生理銘刻
的意義
oikos
珮英
涅雄
洛父
琵親
不回
過到
是他
其的
中
的
床
頭
伴
侶
因心
此理
老積
婆澱
不產
會生
變情
成感
黃牽
臉繫
？
The Return of Odysseus (1509, National Gallery, London)
Pinturicchio (Bernardino di Betto Benedetto di Biagio, ca. 1454-1513)
“telemachy”？
•
•
•
•
奧德修斯因珮涅洛珮而恢復地位
珮涅洛珮守候奧德修斯二十年
Telemachus 繼承奧德修斯的家產與地位
“telemachy” ＝ “oresteia”
四、荷馬史詩英雄典範的轉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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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遵循共同的英形規範
體現不同的生命情態
阿基里斯生死置之度外
奧德修斯忍辱求生
比較阿基里斯和奧德修斯的英雄特質
相同
• 出身高貴
• 體力超群
• 戰技超群
• 勇於戰鬥
• 性情中人
• 追尋不朽的名
譽和榮耀
不同
• 單身貴族 vs.已婚生子
• 暴力的化身 vs. 智能的
化身
• 衝動 vs. 謀略
• 伸張自我 (不懂得變通)
vs. 隱匿身分 (不斷變換
人格面具)
• 人生視野的封閉 vs. 開放
比較的結果
• 奧德修斯「勇於戰鬥又敏於計謀」（《奧
德賽》14.491）
• 展現入世的情懷（worldliness）追求個人的
榮耀（individualism）
• 奧古斯丁《上帝之城》 I.13.23 論基督「道
成肉身」︰「套上人世必朽的肉身，以便
為肉身披上天國的不朽」
• 因為有肉身，苦難勢不可免
• 阿基里斯封閉自我而人生僵化，奧德修斯
開放自我而人生有彈性
• 這一來，結果大不相同？
戰爭文學與旅行文學的消長
• 家庭取代營區：「不朽」的意義不只是追
求榮譽供詩人傳唱，更是父系的承傳
• 人生戰場取代定點戰場：旅行的目的不再
是發動戰爭搶奪戰利品，更是透過人際關
係「興利」
不同的史詩結構
造就不一樣的時間觀念
• 奧德修斯為追尋座標的移動加上第三個
向量︰知性或心靈向量
• 荷馬兩部史詩分別呈現死亡與重生
• 線性經驗 vs. 永恒回歸
五、英雄情操外一章
• 英雄︰試圖在人生的關鍵戰役贏得勝利
• 兩部史詩共同的關鍵戰役︰女人爭奪戰
• 為什麼「宙斯千金」「長袍娘娘海倫」(《伊
里亞德》3. 228; 《奧德賽》4.305, 15.172) 值
得十年苦戰？
• “tanupeplos” (長袍) ︰用於女人或女神的描述
詞
• 為什麼半老徐娘珮涅洛珮值得那麼多求婚人
死皮賴臉？
•描述詞︰聰穎，純潔，謹慎，忠貞，嫁妝豐
富
夫以妻貴的社會
• 梅內勞斯和斯巴達公主海倫結婚後住在斯巴
達，並且繼承海倫父親的王位成為斯巴達王
• 普羅透斯預言梅內勞斯死後將獲榮幸住在極
樂福地 (Elysium)，因為他是海淪的丈夫
(《奧德賽》4: 561-70)
• 拉葉帖斯可能在伊塔卡始創父系繼承制 (K.
Atchity and E.J.W. Barber’s “From Matriliny to
Patrinily” in Critical Essays on Homer)
《奧德賽》的兩性互動模式︰主動的女性
• 5:118-20, 135-36 卡綠普娑對赫梅斯︰
你們男神殘忍又狠心，動不動就嫉妒，
容不下我們女神和凡人公然結姻緣，
看到女神有同居的凡人伴侶就不痛快。
……
我對他一往情深，供應食物給他，
答應賜給他長生不死又青春永駐。
《奧德賽》的兩性互動模式︰神話好男人
• 5: 218-27 奧德修斯對卡綠普娑︰
「我知道珮涅洛珮沒有一樣條件比得上妳，
畢竟她只是凡人，妳卻是青春永駐的女神。
即便如此，我天天朝思暮想的仍然是
返回自己的家園，見到歸鄉的日子。」
……
他這麼說著，太陽沉落，夜色降臨。
他們倆雙雙進入寬敞的洞穴深處
享受歡愛，互相依偎，溫存一個晚上。
下列「事實」有助於瞭解
奧德修斯所面臨關鍵戰役的本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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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告記憶女神的女兒卡莉歐珮
遭遇的第一個誘惑︰忘憂果
亡魂不斷提醒上界的經驗
雅典娜的「變相顯聖容」（16.172-6 ）使父子相
認
先後以獵人、木匠和園丁的身分被奶媽、妻子
和父親認出身分
在 Telemachus 協助下贏得人生最後一戰
吉爾格美旭的英雄形象投射在歷史地圖
六、結論
• 荷馬史詩開創「歷史小說」的敘事技巧﹕
虛擬實境以便與當代觀眾對話
• 人因擁有選擇的自由而擁有尊嚴
• 人生無非是為了發光（名譽）發熱（榮
耀）︰現世情懷，個人主義
• 戰場從定點變為移動，改變英雄的形象
• 英雄從勇士演變為兼具父親、丈夫、兒子
的身分
• 兩性關係有其曖昧的空間
綜合座談
• 1. 這場演講是否有助於瞭解西洋古典神話？
• 2. 試申論荷馬史詩的神話意義、歷史意義與人
生意義。
• 3. 把英雄定義為「試圖在人生的關鍵戰役贏得
勝利」，利弊如何？
• 4. 女人爭奪戰是荷馬兩部史詩共同的關鍵戰役，
這表示女人地位重要？或者是女人沒有地位？
• 5. 英雄典範的轉移有何意義？
• 6. 你會怎麼定義英雄？英雄在現代社會還有意
義嗎？
祝各位
期中考勝任愉快